七国之乱_大汉帝国全史(共五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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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国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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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人是不会赞同他造反的。所以,他收买的不过是一些地痞、无赖、亡命之徒而已,刘濞靠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成功?”

袁盎的话让刘启听了很高兴,他又望了望晁错,让晁错发表下意见。虽然晁错看到袁盎心里十分恶心和不爽,但就事论事,袁盎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他低着头不看袁盎,只回了一句:“袁盎说得有道理。”

两个素来不合的人在刘濞的问题上居然达成了一致,这让刘启感到既意外又高兴。他接着问袁盎:“既然你觉得刘濞的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那么计将安出?”

袁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上前一步,低声对皇帝说:“臣确实有办法,但这等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请陛下遣退四下的无关人士。”

刘启见袁盎果然是有备而来,心里不免一阵激动,马上挥手示意身边的奴才们退下。这时候,晁错自恃是御史大夫兼皇帝的老师,又担心袁盎私下跟皇帝说自己的坏话,便装傻充愣,在一旁站着不动。袁盎一看该走的没走,转头毫不客气地对晁错说:“我接下来要跟陛下说的话事关国家存亡,做臣子的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晁错看了看皇帝,正想开口说什么,但刘启挥挥手让他暂时离开。无奈之下,晁错只好恨恨地盯着袁盎,不情愿地退到正殿旁的厢房里。

晁错出去后,刘启又一次问袁盎:“为之奈何?”袁盎担心晁错在外面偷听,赶紧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告诉皇帝:“现在吴楚两国布告天下,说他们刘姓诸侯的土地是当年高皇帝封的,本来大家相安无事,现在是晁错从中捣乱,整天惦记着要削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才造反。他们造反的借口不是要推翻陛下,而是要干掉晁错,恢复他们原来的封地。”

“既然这样,”袁盎顿了顿,继续低声说,“我的计策就是,依据他们的借口,我们只要把晁错杀了,然后发布诏书赦免吴、楚等七个诸侯的罪并恢复他们的土地,这样他们造反的借口不存在了,就应该不战而退;如果他们不退,那他们清君侧的借口便不攻自破,这样道义、舆论都站在了陛下这边,到时候,他们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打败他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刘启这段时间对晁错充满了意见,想到自己老子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也没见出过什么大事,而自己刚当上皇帝,晁错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刘启心里非常不爽。再说晁错这个人平日里指点江山时振振有词,可一出事就蔫了,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还好意思让我去前面拼杀,他自己坐镇后方,再让他这样闹下去,恐怕不久刘濞就可以到未央宫里亲自跟我讨论讨论当年打死他儿子这事的赔偿事宜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保住自己要紧。

刘启沉默了好一会儿,觉得袁盎说得在理,心里暗暗做了决定。他说:“假如事情像你所说的那样,朕也不在乎这一两个人了。”

刘启的一句话就要了晁错的命。

接下来,刘启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讨论了。他马上下令任命袁盎为太常、刘濞的侄子刘通为宗正,让他们立即着手准备和吴楚联军交涉的事情。事情到了这一步,晁错的结局可以说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他父亲都预见到了,只有晁错自己不知道而已。

当晁错跟刘启提议削藩的时候,晁错的父亲立马不远千里从老家颍川郡赶到长安来见自己的儿子。见到晁错后,老父亲便问:“当今陛下即位不久,现在任用你来协助他处理朝政,我听说你一上来就整天修订什么法律,搞什么削藩的事情,是不是?殊不知疏不间亲啊,你这样做搞得大家都怨声载道,值得吗?”

面对父亲的质问,晁错倒是一脸正气:“您说得没错,可如果不这么做,圣上的尊贵就得不到体现,国家也会陷入危机之中。”

老父亲对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太了解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是啊,这样做的话,他刘家的天下是安稳了,可我们晁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我这就回家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就回家了。

回到颍川后,老父亲便在家中服毒自尽,临死前留下遗言说:“我不忍心活着看到晁家家破人亡的那天。”

现在看来,父亲的死并没有让晁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他的性格,反而可能更加坚定了他将削藩进行到底的决心,并且直到最后,他的决心和信念都从未动摇过。

袁盎做了太常十几天后,或许是出于皇帝的授意,或许是晁错长期在朝中不得人心,碰巧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时的丞相、廷尉、中尉便联名上疏,弹劾御史大夫晁错的几大罪状,要求皇帝将晁错腰斩,晁错的父母、子女、兄弟一并弃市。刘启很痛快地在上面批了一个字:可。

得到皇帝的诏令,为了不给晁错过堂申辩的机会,中尉没有直接去抓人,而是到晁错家里说皇帝有事与他相谈,要晁错立即入宫觐见。晁错不知所以,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马上穿了上朝的衣服跟着中尉上了车,结果直接被拉到东市口拦腰剁成两截。

自己为什么会死,一心为国的晁错至死还被蒙在鼓里。

随后,袁盎和刘通带着晁错被杀的消息和皇帝对叛军的赦书朝前线出发了。到吴楚联军的兵营前,两个人一合计,觉得刘通是刘濞的侄子,估计刘濞不会对他怎么样,于是便让刘通先去见刘濞,顺便宣读皇帝的诏书。

刘濞一看皇帝居然真的杀了晁错,等于撕掉了自己“清君侧”这块反叛的遮羞布,这时候他也不装了,彻底地暴露出自己的野心和阴谋。面对皇帝的诏书,刘濞既不下跪也不谢恩,而是轻蔑地告诉刘通:“我现在已经是东帝,你们西帝的诏书就不用念了!”

然后刘濞便不再搭理刘通,让他自己赶紧收拾收拾,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至于袁盎,刘濞让士兵把他看守起来,干脆不见他,免得还要跟他扯皮。

袁盎毕竟曾经在刘濞手下做过事,刘濞对他的才能有所了解。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刘濞虽然不见袁盎,却还是派人去和他接触,希望能用金钱收买他,让他留在自己的军中做个将军。但就像袁盎自己说的那样,真正的英雄豪杰怎么会是金钱可以利诱的,结果双方越说越戗。最后刘濞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了,派五百个士兵把守住袁盎住的帐篷,准备第二天就拿他的人头祭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出使的是晁错这样的人,那他百分之百死定了,而袁盎充分展现了平时人缘好的作用。

当时吴军中负责看管袁盎的校尉司马(官名)原本是袁盎当吴国国相时的部下,当年他在相府里当差时曾经和袁盎的婢女私通。汉代不讲究三从四德,没有人会把他们浸猪笼,但私通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事后来被袁盎察觉,可他没有把司马抓起来以儆效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司马发觉自己私通婢女的事情已被袁盎知道,吓得连夜从相府里逃了出去。结果袁盎亲自骑马去追,追上后非但没有怪罪他,还成全了他和自己婢女的好事。后来尽管袁盎离开了吴国,他们也多年未曾再见,但司马并没有忘记袁盎对他的这份恩情,现在他报恩的时候到了。

司马知道,天一亮袁盎就要人头落地,他赶忙连夜花大价钱买了两石好酒,假装来慰劳自己的手下。正巧那几天天气骤然变冷,士兵们守在营帐外面正是饥寒交迫,看到美酒自然不会拒绝。空腹饮酒本来就容易醉,何况顶头上司还一直在旁边使劲劝酒,士兵们安有不醉之理?等到把守在外的士兵都醉倒在地,司马马上拔出刀,一刀豁开帐篷,帐篷里只有还弄不清情况的袁盎一个人。

“大人,请你随我速速离去。”司马也顾不上施礼,拉着袁盎就往外走。“是你!”袁盎显然认出了司马,“你这是何故?”

因为随时可能有巡夜的士兵经过,司马也来不及过多解释:“大人,明日吴王就要拿你祭旗,现在不走就晚了。”

袁盎一听也急了,刚想走,却透过豁开的帐篷看到外面东倒西歪躺着的士兵,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马上停住了脚步,拒绝离开:“不,不,不,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此犯险。”

不得不说,袁盎真是一个好人,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他还不愿意逃跑,就因为考虑到自己一跑势必会连累看守自己的司马。好在司马还是很了解老领导的脾气的,他告诉袁盎,自己来之前已经回家把家里人安顿到了安全的地方,等老领导一走,他自己也要逃。这下袁盎没有了后顾之忧,还不赶紧溜之乎。

袁盎依司马的指引,趁着夜色,光着脚、灰头土脸地跑出吴军军营。跑了好几里地后,他在途中遇到梁国的巡逻兵,得了一匹快马才得以逃脱。

尽管晁错死了,但事情并不像袁盎之前说的那么简单。这边袁盎刚刚逃得性命,那边刘启的日子也不好过。

长安城里的刘启在慌乱和紧张之际杀了晁错,等他逐渐平静下来,越想越后悔,毕竟晁错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是一心为了刘家皇室,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也不能全怪他。这下倒好,自己一时冲动杀了晁错,如果不能换回点儿什么,那自己不就要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了吗?杀了晁错后,刘启大概变得有点儿神经质了,每天但凡抓住一个从前线回来的官员就问:“吴、楚退兵了吗?”被问的人都只敢摇头不语,生怕再刺激了皇帝。

一天,刘启揪住谒者仆射邓公问:“听说你刚从前线回来,现在晁错死了,吴、楚两国该罢兵了吧?”

邓公看着刘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回答:“刘濞造反是已经准备了几十年的事情,晁错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怎么会因为晁错死了就退兵呢?而且陛下的所作所为恐怕会令天下人失望,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人给陛下出谋划策了。”

刘启终于逮住一个敢说话的人了,忙继续追问为什么。

邓公接着说:“晁错主张削藩,是利社稷、安国家的大计,并没有为自己谋一点儿私利,现在这件事情才开始做,陛下就把他杀了,那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刘启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在理,我也后悔啊!”

晁错的死当然是冤枉的,但公平地说,是他寻事在先,袁盎才迫不得已出主意杀他。而且,以晁错严厉、耿直、苛刻、心狠的性格,他在朝廷上是不可能长期站得住脚的,即便当时他不被袁盎弄死,以后也会被其他人弄死。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

尽管刘启表达了后悔之心,但人死不能复生,而且晁错的死彻底揭露了刘濞造反的事实,让刘启在道义的战场上获得了胜利,剩下的事情只有也只能在现实的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见分晓了。刘启的希望则寄托在太尉周亚夫的身上。

周亚夫是当时朝廷中为数不多的将才,虽然他的军事才能得到过汉文帝的肯定,但刘启对周亚夫的认知并不多。现在这场仗究竟该怎么打,打不打得赢,刘启心里没底,但形势所迫,容不得他再多加考虑、研究,他只能祈求高皇帝保佑大汉气数未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刘濞的叛军旗开得胜,气势汹汹而来,周亚夫率领的汉军是帝国的希望所在,也是志在必得,双方在实力上可谓旗鼓相当。我们知道,“战争成败的决定因素是人”,这个“人”指的是将士,更指的是军队的统领。接下来,双方主帅的决断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场看似势均力敌、可能旷日持久的战争的胜负。

刘濞出兵的时候,他手下的大将军田禄伯曾向他献计,希望他让自己带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和他的队伍分兵前进,刘濞依原定路线走函谷关,而田禄伯则沿着长江、淮河逆流而上,攻取淮南和长沙,从武关方向进攻关中。

战场上历来讲究出奇制胜,而且刘濞这种谋反分子本来在道义上就理亏在先,要取胜就更不能堂堂正正地和对手交锋。田禄伯的建议虽然未必会成功,但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可刘濞听信自己儿子的话,担心田禄伯会打当年武臣、韩广自立门户的心思,并没有同意田禄伯的建议,错失了一次可能取胜的良机。

而周亚夫率军出征的时候,队伍本来是准备经由渑池出函谷关,走最近的路线抵达前线的。但就在大军出发前夕,一个叫赵涉的跟周亚夫说:“将军,吴王财大气粗是出了名的,这种人最喜欢收买一些要钱不要命的死士。现在如果他知道将军准备率军去抵挡他,一定会在大军预定经过的路上埋伏杀手暗杀将军。依我的建议,将军不妨放弃原来的行军路线,从蓝田出武关,绕路抵达洛阳,这样虽然会比原计划迟到一两天,但如果将军能避开对手的耳目突然到达洛阳,定会打吴王个措手不及。”

周亚夫觉得赵涉的话在理,便率队伍改道前往洛阳,并且派人在原来预定路线上的险要地段进行搜索,果然搜到了吴国派来的伏兵。

虽然刘濞没有同意田禄伯分兵前进的计策,在关中伏击周亚夫的计划也落了空,但他还是有机会赢得这场战争的。当时刘濞手下一个姓桓的年轻将军建议他:“考虑到吴国的士兵多是步兵,步兵适合在地形复杂的山区战斗,反观汉军中车兵和骑兵比较多,这样的队伍适合在平原上战斗。因此,我们不应一座城一座城地打,而是应该带领队伍赶快行军,占领洛阳的武器库,并且占领敖仓补充队伍给养。一旦大军顺利占领荥阳—成皋—洛阳一线的险要地段(请参照刘邦和项羽的斗争史),即便一时半会儿不能入关,吴楚联军的赢面依然很大。如果让汉军的队伍抢先到洛阳,再占领敖仓,逼得我们必须在平原上与他们决战的话,吴楚联军就输定了。”

这又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建议,如果刘濞照办,说不定他这个“东帝”就做成了。对大将田禄伯的建议,他拿不定主意,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没同意。同样,对少将桓将军的建议,他也拿不定主意,又去听诸位老将军的话,没想到他手下的那些老将也就是白长了几岁,老成持重过了头,一听是桓少将军的提议,就纷纷摇头:“年轻人血气方刚,去打个冲锋可以,哪里懂得大局。”于是刘濞觉得真理应当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又对桓将军的建议置之不理。

这下好了,刘濞弃奇计不用,一路拖沓前行,放任周亚夫躲过了伏击抢先到达洛阳,然后汉军又顺利进驻荥阳。直到队伍进入荥阳,周亚夫总算把一直以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七国反在前,却让我抢先占领了荥阳,这下还在荥阳以东的叛军就没什么可让我担心的了。”

当然,光占领荥阳,并不足以保证能打退吴楚联军,来势汹汹的几十万叛军毕竟不是纸糊的,好在周亚夫又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

之前,周亚夫到洛阳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一个姓邓的都尉请教对敌的良策。邓都尉原本是周亚夫父亲周勃的门客,是个很有计谋的人。

周亚夫见到邓都尉,直接问他:“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叛军?”

邓都尉没有丝毫犹豫,想必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料到周亚夫找自己的目的,他给周亚夫出的是一个极为冒险但起到了关键作用的主意:“太尉大人,吴楚叛军现在来势汹汹,难以与之正面交锋,下官建议将军干脆将队伍转向东北,到昌邑一带坚守不出,把和吴楚叛军交战的正面战场留给梁国。梁国我们就不要了,让它自生自灭,大军坐山观虎斗。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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