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的否极泰来_大汉帝国全史(共五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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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的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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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仅有信都、和戎两城尚不肯依附。刘秀进了信都城后,一直担心孤城难守的信都太守任光欣喜若狂,马上表示愿唯大司马马首是瞻。和戎太守邳彤这时听闻刘秀到了信都,也立即赶到信都,同样表示和戎的所有将士愿意为刘秀的马前卒。

几乎是光杆司令的刘秀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有了两郡的士兵。那么,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

刘秀依然拿不定主意,主要是因为即便他有两郡士兵,和王郎的几十万大军比起来,依然是螳臂当车。刘秀一再询问手下,最后他的想法是收拢两郡士兵,然后缓步向长安撤退,等回到长安扩充兵源和粮草之后再徐图良策。

乍一看这是个稳妥的办法,但和戎太守邳彤表示坚决反对。他告诉刘秀:“现在天下百姓的心是向着汉朝、向着刘氏的,这就是为什么更始皇帝振臂一呼,天下人会纷纷响应。而王郎不过是一个算卦的,靠着个假名沾了刘氏的光,占了燕、赵广大的地盘。假的终究是假的,只要大司马你举出汉朝的旗号,带领我们奋力一击,何愁王郎不破!如果现在回长安,不说失了占领河北诸郡的先机,堕了你大司马的威名,就说信都的士兵们,他们愿意抛妻弃子、舍家撇业,跟你去那长安吗?恐怕你离长安近一分,逃亡的士兵就会多一分。”

邳彤的一席话是最切合实际的一席话,也是真正让刘秀拨云见日的一席话。刘秀马上让手下停止一切收拾细软的行动,转而开始他的绝地反击。

刘秀或许没有意识到,正因为听了邳彤的一席话,从此刻开始,他的人生否极泰来,开始走向巅峰。

虽然日后刘秀的手下邓禹、冯异、吴汉、马援等人对整个东汉王朝的贡献更大,但在这个历史节点上,任光和邳彤无疑是上天派给刘秀的救星。

虽然刘秀在邳彤的劝说下打消了回长安的念头,可他因为手头兵力不足,又想投靠附近实力较强的以“城头子路”、力子都为首的两股义军。这时任光力排众议,劝刘秀道:“既然决定单干,何苦另投他处,受制于人?”不仅如此,任光还亲自从信都郡招募四千精兵充实队伍,又狐假虎威,到处发檄文,声称“大司马刘秀,将携城头子路、力子都的百万大军横扫一切叛逆者”。

任光的这个声势造得非常有效,刘秀一扫之前“谁都打不过”的颓势,破堂阳、贳县,降下曲阳(下曲阳为地名),力量迅速壮大,很快就发展到数万之众。

有了几万人,刘秀并没能松一口气,因为他在河北的最大对手仍然是那个实力数倍乃至十数倍于他的王郎。为了对付王郎,刘秀听从下面人的意见,决定与一个叫刘杨的人联手。

真定王刘杨是景帝的八世孙,此人眼下手中有十几万士兵,是依附王郎的一支强大力量。这时候刘秀手下虽然有几万人,但危机并未解除,只要他还在河北一天,王郎就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刘秀如果不想继续逃命或者被干掉,就要战胜王郎,可他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知道这事短时间内大概是不太可能的。

“明公,”这时邓禹说,“要战胜王郎亦非不可能。”

“那计将安出?”

邓禹告诉刘秀,靠他们自己想在短时间内战胜王郎当然不可能,但如果争取到刘杨,两方联合起来就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可刘杨是那么容易争取的吗?

按邓禹所说,这并不难。虽然刘杨号称依附王郎,但他的立场似乎并不太坚定。或许是对王郎“刘子舆”的身份有怀疑,因此对于倾向王郎还是更始皇帝,刘杨的内心是摇摆的。只要他们能晓以利害,再揭穿王郎所谓“刘子舆”的画皮,就能把刘杨拉到自己这边。

于是,刘秀接受邓禹的建议,派出心腹刘植去和刘杨接触。刘杨这人虽然在真定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可他并不是一个有雄心、想自己做一番大事的人物。他的心思大概就是依附一个能成大事的主子,继续做个王爷,成功后能安安分分地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依附至少在河北实力算最强的王郎。正因为如此,刘秀比较容易在王郎这堵墙上挖刘杨这块墙脚——虽然眼下刘秀手下的军队数量不如王郎的,但只要他能在政治、才能、人品等方面表现出强于王郎的实力,刘杨就有可能倒戈。

要比较综合实力,刘秀当然有优势。首先,他是正儿八经的刘姓宗室,这在当时是世所公认的;其次,刘秀的“汉官威仪”是大家一致称道的,而刘秀的仁义道德则更为河北百姓向往。这样的人,只要在军事上给他加点儿筹码,岂止区区一个王郎,就是取天下,又有何不可?刘杨没勇气自己单干,但他的心思很活络,想得也很清楚。因此,刘植一到真定表明来意,不用他多费唇舌,在王郎和刘秀之间舍谁取谁,刘杨便有了打算。

虽然刘杨原则上同意联合刘秀,可他多长了个心眼儿。为了防备刘秀将来过河拆桥,刘杨提出需要与刘秀联姻,以确保联合的稳定性。然而,问题来了,真定王刘杨也是刘姓宗室,他的女儿或侄女也都姓刘,尽管两家在血缘关系上早已疏远,可两家姓刘的联姻,哪怕别人当面不说,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看待他们呢!

没事,刘杨早有准备。他有一个外甥女,姓郭,名圣通,长得也不赖,关键是她虽然生在诸侯王家,但好礼节俭,有“母仪之德”。刘杨准备以此女为筹码,作为其与刘秀联合的稳定剂。

此等好事,如若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乐得嘴角咧到后槽牙了,可对刘秀来说则是种煎熬。原因在于当年他给自己定的那个小目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个在他立誓之初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此时却已经实现。他现在是大司马,身份地位远比执金吾高出几个等级。非但如此,半年前刘秀亦已在宛城迎娶阴丽华。虽然婚后刘秀自己到了洛阳,让阴丽华回新野娘家做留守妇女,可这并不代表刘秀不爱阴丽华,反倒更可能是出于对其生命安全的考虑。刘秀娶了自己心中的女神,恩爱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哪能另纳新欢?虽然那个年代有身份者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想到日夜在新野巴望自己的小娇妻,新婚才半年不到的刘秀哪好意思?再说了,他即便过得了心理关再娶,那郭姑娘和阴丽华的身份如何排次?又退一步说,虽然刘杨表现得盛意拳拳,可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旦自己到他的地盘上迎亲,他会不会骤然发难,把自己绑了交给王郎?

刘秀这边还犹豫着,手下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纷纷进言,希望刘秀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为大家。况且他们既然决定留在河北,就不得不面对王郎,若今天拒绝刘杨,明天他就可能跟王郎一起来攻打他们,到时候哪里还有活路?

也对,富贵险中求,这样总强过日后被王郎所擒,或者被刘玄找个借口杀了。至于阴丽华,刘秀只能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难处,日后自己如能得登大宝,必会取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刘秀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决定冒着羊入虎口的风险亲自到刘杨的地盘把亲事定下来。

等刘秀带着几个亲随到了真定,刘杨见他相貌堂堂、谈吐不凡,更是一见如故,两家马上结了亲,刘秀于是又在真定住了几日。内有新人陪伴,外有十数万大军护卫,这几日恐怕是刘秀一年多来过得最安稳的日子。

数日后,郭圣通跟随刘秀回到了军中。有了刘杨的支持,刘秀在河北地界如鱼得水,之前他向北攻取中山卢奴,现在又向南扩张到原来赵国的边界。随后,刘秀集中兵力,准备朝王郎的老巢邯郸进发。

王郎到底只是个算卦的,能力、学识有限,虽占了“刘子舆”的名头一时暴得数十万之众,占据赵国以北、辽东以西的广大地盘,但并不足以成事,也就能跟刘秀打打不对称战争。等到双方的实力相近,王郎根本不是刘秀的对手。

更始二年(公元24年)二月,王郎的军队在柏人(地名)取得了与刘秀交战的最后一场胜利——他的大将李育趁刘秀的先锋朱浮、邓禹不备,袭破汉军,并缴获其先锋队伍的辎重。

当时刘秀率大军在后,听闻先锋受挫,哪里肯罢休,只带少量亲兵赶到前线收拢败退下来的先锋队伍,要与李育再战一场。

刘秀没料到李育的动作慢得可以,当他收拢败兵杀个回马枪时,李育的队伍正押着数个时辰前刚缴获来的辎重在柏人城外晃荡。

大概是胜利让李育信心满满,认为汉军也不过如此,刚才自己只是偷袭便一下就把汉军打散,实在不过瘾,想必汉军也不服,不如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再赢一场,证明河北乃是王郎的天下。于是,面对远远从身后冲过来的汉军,李育干脆让队伍停止入城,全体立正,向后转,在城外摆开阵势,准备和汉军再打一场。

事实证明,刘秀的军事能力确实是当时首屈一指的,比之李育要高出甚多。汉军的战斗力也远强于王郎的队伍,如非偷袭,想胜过汉军基本不可能。对阵双方几乎相同,可两番交战,结果完全相反。汉军在刘秀的指挥下几个冲锋便冲散了对方的阵型,不仅大破李育所部,把刚刚丢的辎重都抢了回来,还另外多挣了不少。丢盔弃甲的李育好不容易才躲进柏人城,把城门一关,再也不敢出来。

接下来刘秀要攻打柏人城。这时手下人跟刘秀说,柏人只是一座小城,李育困守此城不过是困兽罢了,不足为虑,莫不如乘胜追击,先克巨鹿,再取邯郸,则河北可定。

刘秀深以为然,于是大军开拔,顺利拿下了巨鹿外围的广阿。

占领了广阿,巨鹿就在眼前,只要再拿下巨鹿,邯郸便门户大开。刘秀正要一鼓作气包围巨鹿之时,手下突然来报:“城外有一票人马自北而来,不知所属,怕是王郎的援军到了。”

一听这话,刘秀吓了一跳,手下众人认定是王郎的援兵到了,皆面有惧色。刘秀于是亲自点好兵马到西城楼上观望,如果来者是王郎的人马,就准备先厮杀一阵。

到了城楼上,看着城外这一票精锐骑兵,刘秀心里也发虚,但人倒架子不能倒,尽管紧张,刘秀还是依礼先报了自己的字号。没想到是虚惊一场,城外骑兵一听城楼上之人便是汉大司马刘秀,马上呼啦啦跪倒一片:原来城外的人马竟是前来投奔刘秀的渔阳、上谷两郡突骑[1]的先锋,而这支骑兵队伍的首领就是前不久在蓟县跟刘秀失散的耿弇。

耿弇的父亲是上谷太守耿况。地皇四年(更始元年,公元23年)王莽死,而后更始立,耿况因为自己是新朝的旧臣,常怀不安之心,遂决定派出使团,让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耿弇带领,以进贡的名义去长安见见更始皇帝刘玄。

没想到耿弇出发不久,王郎便在一夜之间骤起,霎时河北众人慑服。于是陪耿弇一同去长安的其他官员害怕了,一起劝耿弇:“别去什么长安了,邯郸不就有成帝的儿子、现成的汉朝天子吗?我们的身家全在河北,不如跟了刘子舆。再说了,所谓的更始皇帝,谁又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可出乎众人预料的是,耿弇年纪虽轻,勇气和见识却是不凡的。他当场驳斥道:“什么刘子舆,不过是一介流寇罢了,等我到了长安,把上谷、渔阳的情况告知长安的天子,然后天子发兵出太原、代郡,我再回去让父亲出动渔阳、上谷的突骑,几十天就能如摧枯拉朽般踏平邯郸。你们一遇到点儿困难和突变就作鸟兽散,这是典型的投降主义!如果你们不听我的,坚持要去邯郸,日后必将有灭族的大祸。”

虽然耿弇一脸正气凛然,可在别人眼里他则被当作黄口小儿,他的话谁人会信服?于是,其他人便真做鸟兽散,连夜投奔邯郸去了。

这下子耿弇虽然对王郎不屑,可也没办法去长安了。进退不得之际,恰好听说刘秀当时在卢奴,于是他不做他想,直投刘秀帐下做了一名小吏。

虽然一开始他并不受刘秀重视,且当时刘秀为王郎所迫,不得不东奔西走,到处流窜,如此窘境也无法重用耿弇,可只要是金子,哪怕暂时蒙尘,也总是要发光的。

等到了蓟县,刘秀召集起部下所有人,想就将来的路线问题进行讨论。其实也不用讨论什么,邯郸在西南,蓟县在东北,西边是不可能去了,那都是王郎的地盘,而从蓟县再往东就到海里了,那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南突围,寻路回长安;要么继续向北。

走南边是包括刘秀在内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只有耿弇建议往北走。

耿弇毕竟年轻,刘秀对他多少持一点儿保留态度,更何况刘秀帐下的其他人。再说了,耿弇一个黄口小儿怎知晓天下大事?往北?怎么可能!大伙儿的事业、根基、家庭都在南边,北边有什么?往北最多跑到边境的渔阳、上谷,出了那里再往北就是茫茫草原,什么都没有!要死也得死在往南回家的路上,至少魂归故里,总强过跑到北边,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这时,耿弇力排众议,他告诉刘秀:“现在王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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