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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勇士入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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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粮草。只要把城围结实了,在自己饿晕之前耗光对手的食物,就能迫使对手出来决战。
于是,接下来双方又回到几个月前。
这次匈奴人可是做了准备的。上次回去之后,将领和巫医们一起对汉军“神箭”留下的伤口做了研究和治疗,大概也猜到了真相:神明或许有,但绝不存在于那简化版的生化武器之上。
于是,耿恭的“神箭”就失去了震慑力。匈奴人不仅把疏勒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把耿恭最为满意的城外那条山涧水给断了。
这下耿恭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疏勒城依山傍水,正合国人风水宝地的标准,尤其这条难得的山涧水更是让耿恭十分满意。要知道西域很多地方用水还得实行配给制,在他这里隔三岔五竟还能跑城外泡澡,显得无比阔绰。现在匈奴人把水给断了,大伙儿先是感到浑身不对劲,过了两天,耿恭才发现问题大了:由于之前过于依赖城外的山涧水,城里竟然没有淡水储备!
以大漠的天气,指望再下几场暴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在被围几天后,城里平时只知道依赖地表水的胡兵们首先开始坐不住,甚至有了骚乱的迹象。耿恭只好在指挥抵御匈奴骑兵攻城的间隙召集大家开会,稳定军心:“大伙儿莫慌,我汉人不仅能取湖水、河水、池水,更有妙计能从地下取水。”
耿恭所谓的妙计,对于西域的众人还算稀奇,但对汉朝人则不算什么,十分稀松平常,就两个字——打井。
打一口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在缺乏器械和技术的古代,打井通常是要经过谨慎考虑的。首先要选址,选中的地方必须有地下水,而且越浅越好,不然随便一挖,没水,其他活儿都白干。因此,古人总结出很多确定地下是否有水的办法,比如选择艾蒿生长的地方打井就很容易出水。其次,打井的时候一般不能挖太深,因为太深的话通风条件不好,容易缺氧,而且挖的时候还需要以木板、砖石等材料加固四壁,防止土层坍塌把人埋了。最后,即便出水了,能不能饮用还得看运气。如果不能饮用,那之前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可耿恭现在没得选,疏勒城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荒漠地,哪里有什么艾蒿生长的地方。不过,既然天山有山涧,地面上有水,那地底下可能也有水,耿恭就找了个靠近山的地方开挖。
结果,耿恭越挖心越凉。一般垂直向下的坑洞超过七丈,四壁土层就有坍塌的风险。现在士兵们已经硬着头皮挖了十五丈深,就连头顶那炽热而火辣的阳光都已无法照到洞底,但大伙儿期盼已久的井水似乎依然在地底那不可及的更深处。
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城里缺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部分士兵为了活命甚至已经开始榨取马粪中那稀少且散发着恶臭,还泛着黄绿色的汁液来饮鸩止渴。
这下整支队伍都陷入绝望中,摆在耿恭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要么在所有人渴死之前出城决战,或者说出城寻死;要么另想办法,立即解决水源的问题。
当然,我们可以猜测,这两条其实都是死路,耿恭哪条都不想选。他伸着头努力瞪视那十五丈深的井洞深处,希望能在某处发现一丝水的痕迹,可从地面看去,洞底几乎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又用鼻子不断地嗅着洞中散出来的空气,除了刺激鼻黏膜的干燥外,完全察觉不出一丝湿润的水汽。
不甘的耿恭同样陷入绝望,他仰头叹息:“昔日贰师将军在西域也曾断水,听说他随手拔剑刺向山岩,便有泉水流出;如今圣上有德,天下承平,我等怎么会陷入此等绝境!”
接着,耿恭认真地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做出他最后的选择——向井口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并为准备继续进入井洞挖掘的士兵进行了祈祷,然后下令:继续挖!即便洞塌了也不放弃!
耿恭同样只给了继续下井的士兵两条路:要么挖出水游上来,要么挖塌了活埋在井里头。总之,就是绝不回头。
耿恭绝望的坚持竟收到了奇效,随着士兵硬着头皮继续往深处挖,很快井底便开始有汩汩的水冒出,顷刻间便成了一眼小小的生命之泉。
这下城里的人都蒙了:这算什么操作?看来真的有神明在保佑他们!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耿恭,他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泉水不仅流量有限,而且刚流出来的水混杂着泥土,还泛着各种不知名的物质,浑浊无比,非静置过滤不能饮用。也就是说,这口井眼下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耿恭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毕竟城外还有好几万虎视眈眈的匈奴人。他急中生智,命人将刚挖到的一桶桶水运到城墙上,当着匈奴骑兵的面用水搅拌泥土,修补城墙,并且毫不吝惜地在城上往城外洒水,名曰“抑尘工程”,免得等会儿匈奴骑兵到了城下,马匹践踏土地扬起过多灰尘,被匈奴的兄弟们吸入肺里,影响身体健康。
匈奴的将军们崩溃了,这下他们不得不相信汉军确有神明保佑。本来匈奴人早打听到疏勒城里没有其他水源,便以为只要他们把城外的山涧水给截了,自己硬挺着再围三五天,断了水的疏勒城人就得渴死大半,没想到却遭汉军这般侮辱!既然疏勒城里不缺水,攻又攻不进去,那还留在城外干吗,让汉人当猴耍呢?
那还能怎么办?撤呗。
看着远去的匈奴人,耿恭再次松了一口气。
可耿恭的这口气刚呼出不久,就又得龇着牙吸回来。原来匈奴人虽撤离了耿恭驻守的疏勒城,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带着一腔郁闷的怒火继续向其他驻屯的汉军进攻,先是击败了都护陈睦,又把关宠死死地困在柳中城,使其动弹不得。为了能生存,西域不少国家本就是没什么原则的墙头草,眼见匈奴势大,把汉朝西域都护的驻军按在地上摩擦,遂也起了歹心。龟兹[3]、焉耆[4]两国突袭都护府,袭杀了都护陈睦,接受汉军驻屯守卫的车师国也投靠了匈奴,并加入了匈奴对疏勒城的第二次围城行动。
随着陈睦和关宠的战败,本就薄弱的三角之势仅存耿恭一支,更是独木难支。虽然无比艰难,但耿恭还是带着手下一直咬牙硬挺。可敌人越来越多,他手下本就不多的士兵却日渐减少。要不是车师后王的夫人时时给他透露匈奴人的动向,并不时派人送来补给,耿恭在疏勒城根本不可能坚持三个月之久。
稍微想一下,就会发现这里其实出现了一个关于耿恭的很大且值得关注的疑问,我们得弄清楚。
我当然知道大家的疑问在哪里。然而,非也。这里想说的并非各位心里想的,并且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耿恭和车师后王的夫人并没什么私情。夫人之所以愿意冒着砍头的风险帮助耿恭,也绝非被耿恭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而是因为夫人的先祖是汉人,夫人身上流着炎黄的血脉。
我所指的疑问是,耿恭接二连三被包围,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一切,包括不屈坚持、反击、祈祷,乃至作困兽斗,可他似乎从来不曾指望援军的出现。
这在别人看来是不正常的,尤其耿恭背后倚靠的是已经远比匈奴强大的汉朝廷。只要边境出一支偏军,就能击溃匈奴的包围,而如果来的是一支大军,甚至可以直捣匈奴王庭。若是换作他人,恐怕对援军无时无刻不翘首以盼。可在耿恭的现实里,既没有援军让他“再坚持五分钟”,他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喊过“拉兄弟一把”。
其实,这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耿恭根本没向朝廷求援。
有人或许会认为,这是因为耿恭送不出求援的消息。
其实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耿恭不是一直被围的。再说,车师后王的夫人既然能把消息和补给送进来,耿恭理应有无数机会可把消息传出去。而且,同样是被围,关宠的求援信息,朝廷就收到了。
因此,耿恭的想法,我们无从猜测。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也许他觉得自己还能扛得住。况且耿恭出身将门,作为一个能力很强的将领,在他眼里,朝廷派他来这个地方是让他守住这个地方的,不是让他来求援的。因此,直到把疏勒城里能吃的都吃了,甚至开始剥铠甲和弓弩上的皮革煮了充饥,士兵仅剩几十人,耿恭依然在坚持。
当然,这其实是一种孤独且绝望的坚持。
北匈奴单于挺欣赏耿恭的坚持,有了把他纳入麾下的念头,毕竟这样能打仗又不怕死的将领,哪家都不嫌多。于是,单于派匈奴里一个有些身份的贵族做使者,带着几个人到阵前劝降。
匈奴劝降的使者当然是不敢进城的,而且汉军也不太可能放他们进去。使者一开始只敢在离城百丈之处站着,以提防耿恭的生化武器袭击,远远地便扯开嗓子喊:“城中的各位听仔细了,单于说只要耿恭投降,非但既往不咎,还要封他为白屋王,并且可娶单于的女儿为妻。”
单于想让耿恭当第二个李陵,可他没想到,耿恭非但不是李陵,反倒是个比苏武还要狠的角色。耿恭看四周没有匈奴的伏兵,就在城上比画“听不见”的手势,示意使者靠前一点儿。
使者向前,相距五十丈。太远,听不见。
二十仗。还是太远,听不清。
十丈。
“哎呀,不行,最近仗打多了,每天都睡不好觉,脑袋一天到晚嗡嗡响,我自己的士兵有事都得贴着耳朵汇报。要不这样吧,我开门让你们进来,有事好商量。”
匈奴使者来到城下,见汉军没有突然发难,提着的心便放松几分,胆气也随之上来了。况且,在他看来,耿恭处于十死无生的绝境,现在单于肯给他一条活路,是人怎么会拒绝?
于是,当使者看到疏勒城城门开了一条缝,耿恭从门里招手示意他进去时,便大大方方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匈奴使者进来之后,正要上前和耿恭交涉,这时,刚才还面带微笑的耿恭一下就变脸了。随着城门嘣的一声被锁死,城里残存的不足百人的汉军士兵齐齐亮出刀刃,二话不说便把匈奴使者团团围住。
匈奴使者本想反抗一下再死,但刀还没拔出来就被一拥而上的汉军死死按倒。耿恭亲自动手,一刀下去,身首分离,快、准、狠。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耿恭在这种绝境也不忌讳什么了,又让人把使者的尸体绑在城头向匈奴人示威。耿恭想想可能觉得不够解气,也不能充分表达自己必死的决心,遂干脆于尸体下置一个火盆,“炙”之。
随着火苗“啪啪”燃起,城外使者的下属看到这一幕,捶胸顿足,号哭而去,耿恭则带着士兵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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