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勇士入玉门_大汉帝国全史(共五册)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十三勇士入玉门

第(1/3)页

永平年间,在西域诸国活跃的汉朝人,有勇气、有能力且不畏生死的,绝不止班超及其手下区区数十人,耿恭也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耿恭的出身可不一般,他是位列云台之上的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的侄子。不同于常规意义上的官二代,作为真正的将门之后,耿恭是有真才实学的。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冬,他以军司马一职成为出击车师国汉军中的一员,在战斗中颇有功劳。击破车师国之后,耿恭被封为戊己校尉。

戊己校尉是汉朝西域驻军中除了都护之外的另一个要职,手下有军屯士兵数百。耿恭带着数百人屯守车师后国的王庭金蒲城,另一个同为戊己校尉的关宠则屯守车师前国柳中城,与都护陈睦一起,在车师国的地盘上成三角之势,互为依托。

此三角之势虽成,但并非就能将车师这一隅之地守得如铁桶一般。都护府设立后也就四五个月的时间,北匈奴单于便遣左谷蠡王率骑兵两万前来挑衅。汉军屯田之士虽个个悍勇,无奈人数实在太少,即便人人以一当十,也难以抵御两万骑兵的进攻。

耿恭那里的形势尤其凶险:先是他派去增援都护陈睦的三百步兵中途被匈奴的大队伍拦截,汉军将士虽死战不退,但仍寡不敌众,自司马以下三百将士全数惨遭屠戮,而后匈奴骑兵攻破车师后国,杀车师后王。

接下来,匈奴兵临金蒲城下。

耿恭手下士兵人数虽少,可气势一点儿不弱。面对匈奴人汹汹的攻势,汉军将士依靠金蒲城并不算坚固的城墙,与数十倍于己的匈奴人对拼。耿恭亲自上阵,登城搏杀,士兵们个个拼命,一时之间并未落入下风。

可这并不是办法,几百人对战两万人,光不要命那可不行。兵法有云:“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要战胜敌人,攻心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必须得让匈奴人感到恐慌,从心理上打败他们,才有可能获得胜利。话虽然没错,可要从心理上瓦解敌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现在汉军处于绝对劣势,可以说什么都缺,尤其缺时间,于是耿恭不得不想点儿歪门邪道的偏招。

其实都这个时候了,困守孤城,内乏粮草,外无救兵,哪怕耿恭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因此,即便是偏招,大部分恐怕也只能想想而已。不过,人急拼命,狗急跳墙,最后还是让耿恭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些为正道人士所不齿:在武器上涂毒。

《后汉书》上记载,耿恭让手下用毒药浸泡箭头,然后派一个嗓门儿大的军士在城头大喊:“汉军士兵的箭矢有神力加持,凡中箭者,伤口就会和寻常的不同。”

随后耿恭命人以强弩居高临下将毒箭射出,匈奴中有中箭的,回去以后发觉不仅痛感比平时明显,而且伤口异常红肿,竟然还不断地冒泡,仿佛沸腾了一般。

对于这样的异象,迷信的匈奴人闻所未闻,再一联想到之前汉军的喊话,顿时觉得真的有神明在背后支持汉人,于是心生惧意。

这里有一个说不清楚的问题:耿恭被围在金蒲城里,吃喝可能都发愁,哪里来的毒药?进而我们又可以引申出这样一个问题:古时候传说中刺客手上那见血封喉的带毒武器,涂的究竟是什么毒药?

由于科学技术的限制,古代的毒药几乎不能化学合成,绝大多数只能从动植物中提取。比如大名鼎鼎的箭毒蛙,它是一种可重复使用且无环境污染的毒药来源,人们只需要用武器在箭毒蛙的背上划一下,即可使武器沾上箭毒蛙的皮肤分泌的毒素。

可是箭毒蛙原产于中美洲及南美洲的热带雨林之中,在地球另一面的中国人是看不到的。但这也无妨,人民群众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同样发现了许多可以用于捕猎或者杀人的毒药,比如俗称“见血封喉”的箭毒木、乌头草、曼陀罗花等,从这些植物中提取的汁液就是厉害的毒药。当然,如果胆子够大,从毒蛇的毒腺中提取毒液也是一种办法。

可以上这些对于耿恭而言并无用处,因为从动植物中提取的毒性物质大多都得现做现用,难以运输和长期保存,时间一长,其毒性就会消退。对于被困在西域小小一座孤城里的汉军,临时要毒药,去哪里寻得?而且,此类毒药多是神经毒素,中毒后人可能会丧失意识,会呼吸麻痹,会口吐白沫,会四肢抽搐,伤口处却不会冒泡。

那耿恭用的是什么毒呢?难道他是隐藏的化学家,临时配置了新品种?

其实,稍微有些现代医学常识的读者,从“伤口冒泡”这四个字就不难判断,这是伤口被细菌感染的症状,而且是产气菌感染。产气菌,菌如其名,感染发作的表现之一便是会产生大量的气体,这就是感染之后伤口会冒泡的原因。

此类细菌在自然界非常常见,人和动物的肠道内就有着数量众多的产气菌。细菌加强了武器的威力,即使在战场上没被击中要害,只是破皮见血,在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古代,随之而来的全身感染也能让伤者生不如死。

因此,耿恭很可能只是简单地就地取材。如果士兵中有正犯病拉肚子的,那就更好办了——这样一说,耿恭的做法似乎不但偏门,还有点儿让人吃不下饭。

这招应该不是耿恭首创的。虽然它不怎么光彩,但它无疑是一个成本低、效率高、简单易行的方法,于是顺理成章地被人学去了。后来,蒙古骑兵就很喜欢没事的时候把自己的箭插在牛马的粪堆上。从远处遥望过去,一坨粪便上插一把箭矢,仿佛在给未来的敌人上香。等到上马出征之前,把箭从粪堆里拔出来,擦干净放入箭壶,就成了最原始的生化武器,威力不可小觑。临阵之时,若被蒙古人一箭射死倒还痛快,倘若侥幸没死,后面伤口感染,能把人折腾得生不如死,实在说不上“侥幸”。

当然,实话实说,上面这段有一句是我自己想象出来随口编的,并没有依据。为了显示文章的严谨,我不得不交代清楚,免得有人觉得我在一本正经地胡诌。

我编的是“擦干净放入箭壶”这一句。

不管怎么样,耿恭的目的达到了。碰巧这时候又遇上当地一年没几次的暴风雨,漆黑的天空被闪电划破,一阵阵惊雷滚滚而来,仿佛天地的震怒,更把匈奴人的胆气削弱了八九分。

耿恭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时机,他决定一鼓作气,趁着大雨率全部士兵出击。此时匈奴人内心正受着神明的惩罚,在雨中疏于防备,等反应过来时,汉军的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随后漆黑一片中四处响起喊杀声,匈奴人乱作一团,汉军以极小的代价杀伤数千人,又顺利退回城中。

待到暴雨停歇,匈奴人稳住阵脚,首领们便开始讨论撤退事宜。理由嘛,也很快就商量好了:汉兵有神明相助,真是太可怕了。

这个理由不但充分、必要,而且让人无法反驳。

其实,这个时候匈奴的人数仍是城里汉军的数十倍,而且经过连天激战,耿恭的手下不是强弩之末也差不多了。只需再等上一段时间,内无粮草,外无救援,还怕他耿恭能翻出天来?如果实在等不了,只要匈奴人悍不畏死,再填进去几千人,定能将小小一座金蒲城夷为平地。可匈奴人虽多,谁又愿意做那冲在前头填进去的,为后面的人做嫁妆?

算了吧,再为这小小的一座金蒲城和数百不要命的汉军死磕,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怎么看都不划算。

于是,被汉军前一晚的突袭吓破胆的匈奴将领们心照不宣,纷纷表示同意退兵,毕竟人再强,怎能和神明相比?留下来无非徒增死伤而已。况且根据匈奴人的理解,神明不会一直待在某个地方不走,汉军也不会永远都能得到神明的眷顾。早一些撤走,来日准备好了再战,可以减少士兵的伤亡。

换一种说法,匈奴人的行为可以解释为“及时止损”。

靠着勇敢、偏招和运气,耿恭挺过了匈奴人这一轮凶猛的攻势。他在城头眺望远去的匈奴骑兵,仍心有余悸,还得担心匈奴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下一次进攻,毕竟两万人没拿下只有几百人的一座孤城,这口气换谁都难以咽下。

因此,匈奴将再次进攻,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而已。

这时候最安全、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撤回汉朝境内。只要入境,匈奴哪怕再多两万人,也未必敢有什么动作。可撤退必须有皇帝的指示,逃兵是万万做不得的。想要朝廷的增援也不切实际,毕竟再多几百援军,对局势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而如果援军数量增加到几千甚至几万,那就不得不面临补给的重重困难。

因此,耿恭只能靠现有的力量解决即将到来的问题。

可他手上就那么几百号人,进攻肯定不足。而金蒲城虽说是车师后国王庭所在,但西域诸国都缺乏坚城,金蒲城也就比四处漏风强点儿。等匈奴人缓过气再来一拨,薄弱的城墙加上匮乏的资源储备,防守十分勉强。于是耿恭不得不开始考虑另觅他处做基地,以防备匈奴的下一次进攻。

最后,经过耿恭亲自挑选,疏勒城成了汉军新的屯田据点。

果然,不出所料,五月耿恭移防疏勒城,七月匈奴的骑兵便再次出现在疏勒城外。

耿恭挑中疏勒城,除了因为此地位于天山北麓,是扼守天山南北两道的咽喉要塞,更因为城边有条山涧。谁都知道,水在大漠中太重要了,活水对于一座城的意义,比一条金脉更吸引人。

耿恭占据疏勒城,以活水为引,两个月间招募了一批当地青壮年补充队伍,这时候手下竟也有了数千人。

之前只有数百人,耿恭尚能一战,现在有了几千人,耿恭更是意气风发,干脆趁匈奴人不备,率所有士兵向匈奴的先锋队伍发动进攻。

匈奴人一时大意,没想到耿恭敢主动进攻,打头的将领一下子慌了神,先锋队伍片刻间竟被耿恭的人冲得七零八落。不过,匈奴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力队伍很快就赶到了战场。耿恭见匈奴骑兵势大,自觉不能力敌,便撤回疏勒城。

不善攻城,这似乎一直是匈奴人的顽疾。也难怪,因为匈奴人平时住的都是帐篷,顶多再围上一圈栅栏。打仗需面对面比拼技术和武力,如果寡不敌众或者技不如人,那只能认栽。而且,打仗历来讲究以自己的长处攻击对方的短处,匈奴骑兵的长处很明显,在于骑兵的机动性和战马的冲击力,短处也肉眼可见,就是后勤补给不足和缺乏攻城武器。因此,匈奴人对这种躲在城墙后面的乌龟战术大多数时候没辙。好在西域诸国大都缺补给,匈奴人便以短击短,跟城里的对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记住手机版网址:m.vxqianqian.cc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