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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重归一统 赤眉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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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都不会有,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因此,不管是道德、法律、鬼神,还是其他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挡盗墓贼对掘开墓葬发一笔天大横财的渴望。
时至公元26年,原本繁华的西汉帝陵地区已在乱世中变得破败不堪,曾经威武的护陵军队早已不见踪影。赤眉军要对付的,仅仅是一座座巨大的坟墓而已。于是,在那一年的秋天,几十万赤眉军掘开了除汉文帝的霸陵之外所有的西汉帝陵,所得财物甚巨。
按照野史的说法,单就挖开茂陵一处所得的财宝,赤眉军的几十万人就搬运了数十天,而陪葬品仍“不能减半”。当然,这可以视为文学作品里的艺术性夸张,可能是想形容下茂陵陪葬品的丰富,但显然夸张得太过了。几十万人折腾几十天,就是一座金山也给掏空了。
不管怎么样,赤眉军算是刨了他老刘家的祖坟。这时候,作为刘秀的手下,邓禹如果还不表示表示,往小了说是他消极、不作为,往大了说,刘秀的“正统”地位就该受到质疑了。于是,在长安的邓禹不得不主动出击,誓要干掉这群毫无道德的混账东西。
赤眉这支军队确实特殊,它通常不主动求战,对于战斗大多时候持一种能避则避的态度,可一旦非战不可,它又不惧战。别看赤眉军刨了刘家祖坟,汉军占据道德制高点,可邓禹并未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他在郁夷 (今陕西宝鸡县)与赤眉军交战,没承想,赤眉的几十万人凭借盗皇陵得来的横财吃撑了肚子,战斗力得到很大提升,已非一个月前食不果腹、到处流窜的流寇。况且邓禹的人马比之赤眉军不能算多,邓禹本人的准备也不足,因此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一战下来,汉军不仅在郁夷大败,更丢了长安,邓禹只好率败军退往云阳。
这下就尴尬了。邓禹这个人的能力是很强的,战略眼光也很准。他十三岁通诗书,后主动投奔刘秀,东征西讨,屡立战功。别的不说,单说建武元年(公元25年)正月,邓禹率部入箕关,仅用半年时间便击溃赤眉二十万大军,斩杀大将樊参、刘均,以及河东太守杨宝,平定河东郡。二十四岁的邓禹因此官拜大司徒,封万户侯。后来,刘秀想趁赤眉军和绿林军争斗之际渔翁得利,伺机占领长安,委任的大将同样是邓禹。邓禹不负使命,顶住了刘秀斥责他进兵不力的压力,取北地、上郡、安定,降河西,站稳脚跟后于建武二年(公元26年)春天,趁赤眉军西走之机不费吹灰之力占领长安。
年纪轻轻的邓禹大概是人生路太顺,有些飘飘然,可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摔跤,他也必定会经受些挫折:先是队伍里有部下叛乱,后来在长安又遇上了赤眉军当年的问题——乏食。士兵没饭吃,军心就会乱,而将领要稳定军心,就必须靠打胜仗和从敌人那里缴获粮草,这也是邓禹不得不主动出击的理由之一。然而,守城之军主动出击是可以的,打赢了也无话可说,可这打败了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没法儿交代,只能赢回来。
退到云阳的邓禹要挣回面子,不顾新败之际军无战心的实际,执意要提兵再袭长安。结果,汉军虽出其不意地攻入长安城,但仍在之后的巷战中被赤眉军打败。
这下刘秀看不下去了,下诏召回邓禹,让偏将军冯异去云阳接替他。刘秀很给邓禹面子,诏书上也不揭他的伤疤,只是说:“赤眉军没有粮草,等他们折腾完,过段时间,为了吃饭肯定要往东来,我们就在洛阳吃饱了等着这些饿货,我已经折好了荆棘藤条,准备亲自抽他们的屁股。诸位将军就不要为赤眉的事忧虑了,也不要再提进攻的事情。”
然后,刘秀还交代冯异到了云阳只需安抚好百姓,恢复生产,招降或镇压地方上扰民的豪强,使他们不再聚众造反,让百姓得到安宁就可以了。其中,刘秀说了一句很有水平和见地的话:“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
征战的目的是换来国家的和平、百姓的安定,而不是占几座城池、杀多少人。这是何等高明的见解!对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有大作为的统治者,战争历来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事实也一再证明,为和平而战的勇士,最后能赢得胜利,为战争而战的屠夫,终将走向灭亡。
而另一方的樊崇他们显然没有这般见识,赤眉整支军队的战略目的始终徘徊在一个较低的水平,那就是一时的糊口。他们流窜是为了吃上饭,打仗是为了吃上饭,挖坟掘墓是为了吃上饭,就连占领一座城市也不是为了自己有个栖身之地,有个发展、壮大的根基,只是为了从城里百姓口中抠出哪怕最后一口饭。这样一支没有可持续发展计划的军队怎么可能走得长久!
果然,冯异接替邓禹后,按照刘秀的指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稳定了军心和百姓,而包括长安城在内的三辅地区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赤眉军再无法劫掠到一粒米,士卒们死的死,散的散,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建武二年(公元26年)十二月,最后的二十几万赤眉军果然再弃长安,往可能有饱饭吃的东边流窜而去。
赤眉军的行动早已在刘秀的预料之中,而且刘秀也早给他们预备好了口袋,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事情到了邓禹这里,还是出了问题。
建武三年(公元27年)正月,赤眉军正沿着刘秀给他们设计好的路线往东来。之前接连战败让邓禹心里很不爽,并且大概是读了太多圣贤书,邓禹似乎认定了“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尽管刘秀三令五申让各部坚守阵地,邓禹却违背军令,以大司徒的身份命令车骑将军邓弘跟他一起干。邓弘一来可能是邓禹本家,二来官职没邓禹大,只好跟着邓禹去了。邓禹得到援助,更坚持一定要从赤眉军身上拿回自信。他率所部渡过黄河,三番两次主动向赤眉军发动进攻。
这会儿邓禹已经上头,他的队伍不仅人数远少于赤眉军,状态也非常差。虽然赤眉全军已快成了饿殍,但邓禹的士兵也都面有饥色,双方士兵交战都是腿虚手软,菜鸟互啄,到头来终归是人多的占优势,于是邓禹只能一败再败。
可邓禹仍不肯回头,转身还要拉上冯异跟他一起干。
对于邓禹的要求,已经升任征西大将军的冯异是反对的,他的头脑很清醒:“大司徒,我前段时间和赤眉军僵持两月,虽然已经俘获五千有余,可他们人数依然众多,现在想在一时三刻间将其击败是不可能的。而且陛下已经定好了计策,诸将按计划屯于渑池附近,与我们成东西合围之势,只要看准时机,我们和其他将军一起夹击,定能一举歼灭赤眉。”
这时的邓禹哪里听得进去冯异的话!虽然征西大将军不敢行动,他大司徒却不会退缩。于是邓禹命令邓弘继续追击,自己则率军在后接应。
汉军在湖县再次对赤眉军发动了进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们终于获得了胜利。经过几乎一整日的奋战,赤眉将士丢盔弃甲,留下满地的辎重、车辆。汉军士兵看着一车车的粮食兴奋已极,饥饿许久的他们立即放下武器开始抢夺,甚至要当场埋锅造饭,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突然,在一片混乱中,有人发现了问题:这哪里是一车车的粮食,分明是一车车的黄土,上面覆盖了薄薄一层豆子而已!
既然这是个假象,那赤眉军的败退就是个陷阱!
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这时已经晚了。刚才假装败退的赤眉军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汉军措手不及,车骑将军邓弘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邓禹刚得到前方赤眉军败退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幸好坚持了一下”,又接到了斥候的急报,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赶紧找冯异商量对策。
冯异是坚决反对邓禹的进攻决定的,现在他大可借故推托,袖手旁观,日后甚至可以落井下石,看邓禹的笑话。可冯异是个识大体的将军,他二话没说,立即点了一票人马跟邓禹去救人。
这边邓弘拼死抵抗,那边邓禹、冯异的援军来得也快,赤眉军见讨不了好,只能稍作退却,邓弘这才得以带着为数不多的残兵堪堪活命。
冯异见已把车骑将军救下来,就整顿人马,再次跟邓禹说:“大司徒,经过连番恶战,现在士卒们都很疲惫,我们应当先撤退休整,以待来日再战。”
“不!”二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子邓禹现在已经输红了眼,誓要压上身家性命再赌最后一把。
他就仿若那狂热的赌徒,总觉得好运就在前方等着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以往输掉的就都能回本。他近似咆哮地发布命令:“兵书上说‘攻其不备’,赤眉军获得一点儿小胜刚刚退却,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我们敢再次进攻!我命令,全军突击!”
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甚至伤痕累累,可在军令面前又能怎么办呢?大伙儿只好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喏”,匆匆包扎伤口,拿起刀,跨上马,继续往赤眉军撤退的方向前进。
这时候,冯异心里大概是不想理邓禹的。他们来救人的时候本就是轻兵简从,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千人,还大多负伤见血,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打仗?可看着宛若疯子的邓禹,冯异实在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果然,不出冯异所料,邓禹带着这最后一批亡命之徒跟上去,没多久就被赤眉军发现了。邓禹也不说什么战略、战术,带着几千人直愣愣地往二十多万赤眉军的军营冲锋。
可邓禹的手下之前就不是赤眉军的对手,眼下更加不济,四千人坚持不过半天,一半亡命徒变成了无命徒,余下没死的大多被冲散。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邓禹这才从狂热中惊醒过来。
接下来怎么办?
将士的鲜血终于浇灭了邓禹心头狂热的火焰,使他清醒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四周不断缩小的包围圈,邓禹终于做出了一个这段时间来最正确的决定:
跑!
冯异这下可算被邓禹坑苦了,想跑哪那么容易!邓禹还好,他本来就是应当被召回的,现在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冯异则不一样,他的大本营在湖县(今河南灵宝市西北)附近,肩负着夹击赤眉军的任务,要跑也只能往湖县跑。
那就分头突围吧。
邓禹甚至来不及和冯异拱手告别,也顾不上手下的队伍,只带着二十四个随从,骑着马直往包围圈最薄弱的宜阳方向逃去。冯异可不像邓禹那么轻松,他要退回湖县困难重重,因为赤眉军知道他要往湖县方向撤退。最后,怕引人注意,冯异脱了将军的衣服,只带了几个随从弃马步行。
虽然步兵比骑兵隐蔽性强,可步行也有步行的劣势,那就是慢。尤其是在逃命这种讲究比别人跑得快的事情上,速度慢是致命的缺点。当然,冯异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既然敢弃马,就说明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水遁。
湖县附近有一条小河,名曰回溪。尽管名字里面有个“溪”字,可它和我们常规意义上理解的小溪完全不同,绝非卷起裤腿就能蹚过去的。据说回溪河面有两丈宽,当然这不算很宽,但问题是它深达两丈五。以这个深度,除非骑的是的卢,否则绝难过河。即使过了河,也同样只能徒步,而只要冯异能顺利渡河,那长达四五里的回溪就成了隔绝赤眉军的天然屏障。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临危不乱。
事情的发展正如冯异自己估计的,大冷天冒死渡过回溪后,他们身后再也看不到一个追兵。他和随从又沿着河走了好几里,最后七拐八拐才逃回湖县附近的大本营。
这边同样几乎成光杆司令的邓禹逃到宜阳,惊魂稍定的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为自己之前一系列不理智的行动感到羞愧,为因此导致众多将士无谓战死感到懊悔。他没有逃避责任,而是引咎辞职,向刘秀交上了自己大司徒和梁侯的印绶。
刘秀却并不打算太过追究邓禹的责任。一来,二人少年相识,情分不同于他人;二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邓禹确是可用之人,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抹杀他之前的功劳。再说了,刘秀也知道,年轻人嘛,哪有不犯错的?
有人觉得这样说不对,刘秀这时候也不过而立之年,比邓禹大不了多少,不也是年轻人吗?刘秀是年轻没错,可他年轻的是年纪。他有过风光时刻,也经历过没落;曾意气风发,也走过弯路,摔过跟头;感受过战胜百万雄师的喜悦,亦品尝过东奔西跑、朝不保夕的苦涩。因此,刘秀虽然年轻,但和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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