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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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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宪班师后不久,他之前派出的梁讽便找到了北匈奴单于,并且说服他仿照南匈奴投靠汉朝。对于梁讽的要求,本来北匈奴单于是同意的,毕竟他想不同意也不行,因为拒绝的后果必然是接着挨揍。这点儿头脑北匈奴单于还是有的。
可北匈奴单于带着人走到私渠海边时,汉朝的大队伍已经回去。没见到大将军窦宪,北匈奴单于心里起疑,担心自己到了边境就会被宰,于是临时改变主意,派弟弟代表自己去洛阳侍奉皇帝。
窦宪一看北匈奴单于没亲自来,感觉对方没诚意,便把人又送回塞外。
这就好比求对方办事,托人给对方送礼,对方什么也没说,还把礼送了回来,不免让人忐忑不安。本来单于就是因为怕才让弟弟去的,可现在弟弟被送回来,北匈奴单于反而更加害怕了,似乎看见汉军明天就要来进攻似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让北匈奴单于几天睡不好觉,最后一咬牙,又派亲信到边塞给窦宪递消息,表示自己愿意入朝见皇帝,但有个条件:让汉朝派正式的使者来塞外护送,至少得保证他个人的人身安全。
好吧,要求也不算过分。窦宪于是派梁讽和中护军班固为使,到草原迎接北匈奴单于。
可南匈奴人的动作比窦宪的还快。
眼见北匈奴不行了,南匈奴单于便要痛打落水狗,想把北匈奴的残余力量并到自己这一边,遂趁北匈奴单于靠近边塞的机会,对北匈奴发动突然袭击。
自从匈奴南北分裂之后,南匈奴得到了相对稳定的生存环境,人口和实力得到一定程度的增长,而北匈奴不仅被汉军追打,还被北方新兴的鲜卑族连续暴揍,在反复折腾中每况愈下。到了这时,不说无法与汉朝抗衡,就是单独对付南匈奴,北匈奴也力有不逮。
因此,当南匈奴抓住机会之后,北匈奴的结果可想而知。南匈奴发动一次突袭便彻底击溃北匈奴的主力,北匈奴单于负伤远遁,再不敢出现在汉朝边境。
南匈奴的这次行动让来迎接北匈奴单于的班固等人扑了个空。没办法,他们只好继续往北走。北匈奴人大概是被打怕了,现在别说见汉朝使者,可能远远地看到穿着汉朝衣服的人,就会立马如隐士般躲藏起来。这可苦了班固一行人,找不着北匈奴人,他们只能一直往前走,最后走到私渠海附近,还是没遇到北匈奴的人马。
寻隐者不遇的班固到这里也死心了,只能掉头回去跟窦宪复命。得到回复的窦宪却并不沮丧,因为夏天的时候他曾派副校尉阎盘突袭北匈奴,阎盘只带了两千多骑兵就夺回了被北匈奴人占领的伊吾地,现在北匈奴又被南匈奴击败,这证明北匈奴气数已尽。既然北匈奴已衰弱至斯,窦宪认为,那就没有安抚的必要了,干脆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问题。
永元三年(公元91年)二月,窦宪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关于北匈奴单于的可靠消息,他立即行动,派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将领率精锐骑兵对其发动突击。汉军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像脱弦的利箭般穿过边境,直扑草原深处,并很快在金微山(今阿尔泰山)下围住了北匈奴的主力。
北匈奴人这两年接连受到重创,正如一只待舔舐伤口的野兽需要休息,因此警觉性比平时低,以致汉军骑兵围上来时北匈奴人竟毫不知情。一脸蒙圈的北匈奴单于望着四周的汉军骑兵简直欲哭无泪,估计不禁要想:“我也没想打仗啊,投降都不给机会吗?!”
可惜耿夔等人并未给北匈奴人说话的机会,大伙儿提刀就往上冲——出来时大将军把话说得很明白,这次进攻北匈奴,目的只有一个:灭之。
陷于绝境的北匈奴单于心如死灰,看着身边的士兵一片片地倒下,只好绝望地提起刀反抗。虽然最后可能都得死,但马上就死和反抗一下再死,明显后者更划算。
事实证明,哪怕是在绝境中,敢于反抗和斗争的人也有可能避免最坏的结局。身陷重围的北匈奴单于也不例外,一番死斗之下,他竟然奇迹般地冲出了汉军的包围圈。汉军将士想追赶,却始终没能追上。
永元三年(公元91年)的这一战是历史上中原王朝和匈奴的最后一次大规模交战,北匈奴主力大部分被歼灭,北匈奴单于在乱军中逃走,“不知所在”(《后汉书·窦融列传》)。
金微山之役结束了汉、匈之间长达两百多年的纷争,汉朝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作为指挥这一战的大将军,窦宪自然志得意满,因此变得目空一切。朝廷的大臣哪怕心里对窦宪的为人嗤之以鼻,表面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于是,满朝之中,耿夔、任尚这样的武将成了窦宪的狗腿子,班固、傅毅之类的文臣成了窦宪的笔杆子,副手邓叠、女婿郭举、亲家郭璜成了窦宪的心腹,其他窦家子弟则充斥朝廷各个角落。
甚至当时地方上新任命的刺史、郡守、县令,离开洛阳之前也几乎都到窦宪府上拜过码头。这些人不图别的,单就图混个脸熟。可窦大将军哪有这么多闲工夫理睬他们?于是,很多人只能干等,有时候光排队就得排几十天。大臣中偶有几个不服的,比如尚书仆射郅寿、乐恢之徒,不过发了几句牢骚,说了些不利于大将军的直言,便被逼自杀。这下朝中哪里还有人敢对窦家人吱声?
朝堂的大臣尚且如此,地方上的百姓便更遭殃。本来窦家人已经够横行霸道,这次窦宪灭了北匈奴,威名更盛,窦家人便更嚣张跋扈,其中执金吾窦景尤其不像话。执金吾这个官职前面介绍过了,负责京城治安,出巡排场在百官中排第一。窦景做了执金吾,自己如豺狼,手下的奴仆则似野狗,到了洛阳街上便到处乱咬,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夺人财物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为了避免和窦景起冲突,一旦窦景家的奴才出现在街头,整条街的商贩和百姓都纷纷闭门谢客,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街道瞬间清场。大伙儿防窦景家人比防强盗、马贼还夸张,而地方上的官吏对此只能集体噤声。
即便窦景这么过分,窦太后知道后也不过是免了他的官,并没有其他惩罚,而且还让他以特殊身份参加早朝。至于其他窦氏子孙,大概在窦太后眼中,和窦景相比,他们的行为举止还算克制,故暂不予理睬。这里面只有年纪最小的窦瓌读书最多,在窦家还算像点儿样。看着家人的行为都这么出格,而自己又没法儿纠正,窦瓌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乱,自顾自地跑到颍川做太守去了。
大家都能看出来,按常理说,一个家族不像话到这种程度,也就意味着他们快完蛋了。作为窦家两个核心人物之一的窦宪这时候还将兵在外,做着他成为千古名将的美梦。能在这个历史节点上以主角的身份完成击败匈奴的使命,是窦宪的福。他兀自沉浸其中,正准备对北匈奴的残余力量进行清洗,丝毫察觉不到窦家的灭顶之灾正悄然来临。
可大臣、百姓都不敢言语,还有谁能对付窦家?
大家或许忘了,除了大臣和百姓,国家还有一个人,不仅敢说话,而且天生应当反对窦家。这个人就是皇帝。
小皇帝刘肇继位的时候只有十岁,到永元四年(公元92年)也不过虚岁十四的光景,放到现在妥妥地“还是个孩子”。但与常人不同,早年生母的遭遇和这几年自己当傀儡皇帝的经历,让这个孩子相当早熟。经过学习,刘肇以古鉴今,知道窦家如果想继续掌权,一个未及弱冠、任人摆布的小皇帝就显得非常重要,而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越有可能被太后以各种名义换掉,因此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刘肇决定趁大家还不把他视作威胁、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时候,先一步干掉窦家,夺回大权。但朝中大臣多是窦家的党羽,光凭刘肇一个半大小子根本不能成事。别的不说,逼急了,大家撸袖子上的话,刘肇连三十多岁的窦太后都不一定干得过。于是,刘肇决定找人帮忙。
找谁好呢?刘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前任太子、如今的清河王刘庆。两人的母亲以前情同姐妹,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有相似的经历,故同病相怜。虽然刘庆被刘肇夺了太子的位置,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私人感情。
不过,刘庆也就比刘肇大一岁,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加在一起,年纪也不比窦宪大。他们还得找人。
可现在主事的是窦太后,皇宫里几乎都是她的人,刘肇想避开窦太后的眼线很难。找谁好呢?
其实,这个时候刘肇已经没得选了,他父亲刘炟在世的时候把原本住在宫里的侍中们全赶到了宫外,非有事不能入禁中。眼下偌大一座皇宫,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刘肇要找人,就只能找太监。在一众太监中,为人机敏且有心机的中常侍、钩盾令郑众最得刘肇赏识。刘肇很快便将他引为心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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