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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 章 曹河酒厂矛盾重重,棉纺厂里阴谋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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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原厂生产的,在品质和口感上,有没有明显的差异?”
孙向东略一思忖,回答得很专业:“书记,从我们检测来看,基本没有大的差异,完全可以达到同一个品牌的质量要求。但是……” 他话锋一转,也透出些实在话,“要说一点细微的差别都没有,那也不客观。一方水土酿一方酒,曹河的水质、窖泥的微生物群落,和咱们老家那边还是有些不同的。”
听到“咱们老家这句话,几个干部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心里暗道:“孙向东和以前确实大不相同了。”
钟健接过话,说道:“李书记啊,不过咱们厂子有个很大的优势。基础设施完善,老工人多,经验丰富,执行工艺纪律比较到位。这是很多新厂比不了的。”
说着,钟健快走两步,推开一扇厚重的车间大门。顿时,一股更为浓郁的酒精分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个戴眼镜的干部眼镜片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车间内部空间高大,光线略显昏暗,靠墙是一排排深埋入地或半嵌在砖石台基上的硕大陶缸,缸口用红布紧紧包裹、密封。空气中浮动着肉眼可见的湿热水汽。
孙向东面向我们,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带着回音:“几位领导啊,咱们的高粱红酒,刚蒸馏出来的‘新酒’其实是比较辛辣、口感粗糙的,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贮存陈化,让酒体自然老熟,才会变得醇和、绵柔、香气突出。不过……”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无奈,“现在为了赶产量、抢市场,很多酒陈化时间其实被压缩了。实话实说,现在市面上卖的酒,论口感的醇厚度和风味,可能比不上早年那些产量小、窖藏时间长的老酒了。”
我点了点头,理解这其中市场压力与工艺传统之间的矛盾。我把话题引向现实:“酒厂现在的生产经营,整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比较突出的困难?”
孙向东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苗东方,脸上显出几分欲言又止的为难。
我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直接点破:“向东,有什么话就直说啊,不要有顾虑。我今天来调研,就是想听听真实的情况,有什么难处,当面谈。”
孙向东搓了搓脸,但他开口说出的,却并非具体的“困难”,而是一个关于利益分配的“事实”:
“李书记,张董事长,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咱们三方合作,按照协议分成,看起来曹河酒厂拿了四成,东投和平安各拿三成。但如果我们抛开协议,从更实际的经营角度算一笔账……今年,咱们厂总共生产了接近四万吨酒,销量非常好,利润总额也很可观,我们初步计算,总利润正在2800万到3000万左右。”
他停顿了下,似乎在组织更具冲击力的语言:“但是,李书记,您知道吗?按照现在的分成模式,曹河县……实际上还是要亏钱的。”
我眉头微蹙:“销量这么好,怎么会亏钱?”
孙向东的语气变得沉重,他开始算一笔触目惊心的“人账”:
“咱们曹河酒厂,现在在册的职工,有三千一百多人。这个数字,在全国同规模的酒类生产企业里,是极其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他的目光扫过车间里并不算密集的工人,“我不瞒您说,这些年我跑过全国不少酒厂参观学习。江西的都昌酒厂,年产量不小,全厂才两百多人;黑龙江林口一家老牌酒厂,不到三百人;广西浦北酒厂,年产酒量也很可观,才六百多人;咱们省内有家去年刚评上‘大型二类企业’的酒厂,全厂固定工加临时工,总共才七百人左右,他们去年的产量也是四万吨左右,但创造的利税是三千八百多万!”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的清醒:“而你们曹河酒厂,同样生产了四万吨酒,账上大家一共挣了三千万,听着不错。可是你们养了多少人?三千一百多人!这三千多人里,真正的生产一线工人,我估计不到一千人。光是总厂和各分厂设置的销售科、办事处,后勤、工会、团委、爱卫会、计生办、妇联林林总总加起来,就养了超过七百人!可现在我们的酒,绝大部分是通过东投集团的渠道销售的,你们自建的这支销售队伍,实际上……事倍功半,甚至很多时候是在‘吃空饷’!”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您算算,一个人一个月平均工资、奖金、劳保,按三百块算,不多吧?三千多人,一个月就是将近一百万!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万!这还只是最直接的人工成本!朝阳,算下来一分账,你们啊基本就是赚了个吆喝!”
孙向东的这笔账,算得简单,但很冷酷,却也算到了根子上。我看向县委常委、副县长苗东方,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苗县长,” 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曹河酒厂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人?我印象里,八七、八八年我来考察的时候,全厂职工好像还不到一千人。这几年功夫,怎么膨胀到了三千多人?这些新增的人员,都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经过严格的劳动计划和岗位核定?”
苗东方显然没料到调研会突然转向如此尖锐的人事和成本问题,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了挠头,习惯性地用起了基层干部面对棘手问题时的“缓冲话术”。
“李书记,这个……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是历史遗留问题,不太好解决啊。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咱们县里……一些老领导、老同志的家属子女,或者通过各种关系安排进来的。”
邓文东也是老曹河人,对酒厂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就道:“书记啊,当初酒厂效益好的时候,大家都想往里挤,厂里也有压力,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虽然现在多数都是合同工,但合同签了,也不好随便清退,牵扯面太广,涉及一两千个家庭,稳定压力……非常大。”
邓文东话里的潜台词很明确:这不是简单的经营问题,这是盘根错节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动这里的人,等于动了一张巨大而敏感的关系网,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社会稳定问题。”
我心里此刻快速衡量,看来曹河酒厂的问题比棉纺厂严重复杂的多,如果在现场没经过慎重考虑就做决断,那太过武断,就道:“向东,云飞,包括这个文东同志和东方同志,咱们试探性的讨论下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县委下定决心,要推动曹河酒厂进行彻底的改革,包括对人员结构进行优化调整,打破‘大锅饭’,从企业经营管理的角度,大家认为……要保留多少人合适?”
张云飞背着手,稍一思考就道:“朝阳书记,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专业啊,还得向东来说。”
孙向东迎着我询问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看了一眼苗东方,又看了看旁边的邓文东。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算账时的激动:“书记,从纯粹的生产上讲,现在抛去销售,最多保留七百人到一千人左右,我看就足够了,但是朝阳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说清楚。”
他笑了笑:“不是我耍无赖啊,按照我们三方签订的合同,曹河县酒厂的具体行政管理,你像包括人事、财务、劳资啊,并不归我们管。”
他看着钟健道:“这事啊,是钟主任在抓。我作为平安县高粱红酒厂委派过来的技术负责人,我的核心职责是:保证生产工艺,东投集团酒水公司负责全部产品的市场销售。所以,具体用多少人,朝阳啊,还得你们县里啊拿主意。”
孙向东的话是划清了责任的边界:“至于曹河酒厂本身这个‘壳’,包括里面的三千多名职工如何管理、工资如何发放、非生产性成本如何控制……实际上是曹河的问题,他们是只管分钱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孙向东的说法,看来问题的解决还是要回到曹河,但在动棉纺厂之前,对于曹河酒厂,不宜动作太大。
我看着钟健说道:“钟主任啊,问题你怎么看?”
钟健揉了揉鼻子,颇为无奈的道:“书记,这个,这个确实不好办,我们听县委的。”
我心里暗道,这个钟健,倒是没有一丁点钟书记的魄力。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听县委的,县委让你清理两千人,你什么时候能完成?”
此话一出,几个干部的目光都落在了钟健的身上,他尴尬的笑着,片刻后道:“书记,两千人,不太可能,不太可能,我接手的时候,厂里正式工就已经1200人了。我进来之后,才卡住了正式的编制,后来这接近两千人,都是临时工。都清理了,难度确实大。”
我心里暗道,还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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