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朱批墨诏_赤心巡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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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朱批墨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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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观河台沉,或在旦夕之间。”

    唐宪歧漠然道:“天下事在人族,料他们不会短视。”

    帝玄弼瞧着他:“听起来很美好,但荆天子应该并不是寄望这些的人。如果‘大义’这两个字能够裹挟一切,也许今天我们都不会站到这里。”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复杂而丰富,因为多姿而精彩。王侯将相一场梦,礼义廉耻是新衣。你说得对,朕的确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荆天子与他对视,定身道:“神霄是荆国唯一的出路。月门是荆国立足神霄的第一选择。”

    “所以荆国一定要在这里有所收获。你们也不必再揣测,再猜疑。朕提着枪来,就是摆明车马,愿迎诸天万界一切挑战。”

    “朕若是站得住,荆国也便站住了。朕若是在这里倒下了,无妨前事尽休!”

    “哪怕后方香火绝祠,皇城宗庙飞灰?”帝玄弼问。

    荆天子将长枪一拧,错然作锋鸣:“妖皇既然知朕,应当再无侥幸。荆人起于荒野,砺于刀枪,从来不会寄望于他者。古往今来自由事,各人有各人的理由,朕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走到神霄外。”

    他俯瞰神霄大世界的茫茫山水:“你看此世好风景,未尝不可以再立计都城!”

    倘若那不幸的故事都发生,的确在荆天子亲征的时候,有现世力量掀翻了荆廷。那么唐宪歧将立刻在神霄大世界再造计都,然后打回现世去!

    荆廷的精神在刀枪,而非冠冕。

    荆国的伟业在于军队,而不是土地。

    只要长枪在手,军队在握,任何人都不能抢占他们的家园。

    “荆皇好气魄!”帝玄弼叹声:“只可惜你这份雄略,无人能继。天下系此一身,你还敢赌。”

    他的声音抬高几分:“今日你要是死在这里,则百年之后,谁复言荆!”

    荆天子扬声而笑:“非有荆地而生荆人,是有荆人乃拓荆地。”

    “荆棘之乡,军争之堡,百战之地……此之谓‘荆’也!当年太祖也是打服了所有军头,才建立的军庭帝国。”

    “今后人不肖,不必计议后人。朕若德薄,也不妨让出身位。”

    “让另一个能负荆棘而压霜雪的人登顶,也算是传承了大荆帝国的精神。则这诸天星辰之旗,也正立于诸天。”

    点朱枪高扬起来,荆天子再无二话,一枪搠之:“何妨此帜高举,敬我荆月在天!”

    该谈的都已经谈过。

    妖皇既不肯退,也不愿让。

    唐宪歧不会忍受这种姿态,不会心怀侥幸。

    荆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也亲自提枪过来……他不会让对方觉得他只是来谈判的!

    虚空本无颜色,枪来即刻染朱。

    不闻呼啸之风雷,不见陨落之星辰,只有一抹朱红如笔锋掠素书,决绝的一笔,写在帝玄弼心口。

    必须要承认这是惊艳的起笔。

    它快过了时间的度量,超脱了生死的界定。它描绘了极致的杀意,而以一个“杀”字作为帝玄弼的开始,也写下帝玄弼的结局。

    这是将“帝权”和“杀阵”完美结合的一枪。

    古今帝王,或有胜过这般残酷者。天下杀阵,断无利过这般锋芒时。

    生杀八柄之杀,没有人能比唐宪歧握得更精准。

    近乎永寿的妖皇,也在这一枪之下,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原来那并非无边无际的未来,他的前路随时会终结在对方的转锋中——荆天子真有杀他的能力,也真打算强杀他在此!

    这份觉悟,他拥有了。

    但帝玄弼没有动。

    他手中那支墨绿麒麟如意【载墨】,甚至未曾抬起半分。他只是站在那里,如一座亘古而存的天碑,任凭朱红枪芒临身——

    唐宪歧朱批如刻碑,写死如祭文。

    “铛———!!!”

    一枪搠此妖身,然后在茫茫宇宙,炸开了帝王之死的钟鸣。

    帝玄弼的妖躯如同冰瓷裂开,片片剥落的冰晶之下,新生的血肉如冰荔。晶莹剔透,经络似龙游。

    不仅无伤,更胜于前。

    如此伟躯!

    举凡超脱之下,整个现世都找不到能硬受荆天子一枪的存在,没人能承【点朱】而不伤。

    什么九龙盘武、血肉生灵……世间绝顶的武躯,在这具妖躯之前都要黯然失色。

    “嗬……啊!”

    帝玄弼长呼一口气,寒凝为挂在虚空的白霜。

    “这就是唐宪歧的杀力么?”

    他带着真切的赞许的语气,虽是显现了嘲讽的现实:“果然古今第一杀阵天子……本皇领教了。”

    他竟然用自己的妖躯来试枪!用生死感受点朱枪的锋芒!

    “杀我旧甲,褪我新躯,为我锻身。”

    这绝代的妖皇看向唐宪歧:“本皇该怎么答谢你?”

    手中的那柄墨绿麒麟玉如意,被他握得像一只小槌。

    他也不砸向唐宪歧,只在身前轻轻一敲——

    嗒!

    声如敲玉。

    而后啪嗒如碎瓷。

    他把空间瓷化了!把超脱之下最恐怖的这处战场一举敲碎。

    虚空一无所有。

    但能承载来者,经行去者,本就是它作为“空间”的实质。

    向来击碎空间见裂隙,打破一切到虚空,虚空像是最后的答案……可帝玄弼把虚空都敲碎。

    连这处虚空都不存在了,自然无所承载,不能相容,没有交战者立足的地方。

    用这种方式……结束了神霄世界的朱批,完成了“放逐”!

    时空的乱流席卷跋涉之旅客,宇宙的裂隙能够撕开永恒道躯。

    帝玄弼和唐宪岐就这样跌落在宇宙裂隙里,在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里颠簸。一同感受生死威胁!

    唐宪歧摆明车马,一枪横世,必要让荆国于神霄有所得。

    帝玄弼也不能退让。今日唐宪歧亲征则退,明日嬴昭亲征又如何?后日姬凤洲来,还有哪里可以退?

    在中央天境的这么一丁点优势,也是无数联军战士拼死换来的。

    退来退去,退得战士血冷。

    所以他必须要接战。他不仅要接战,还要同唐宪岐速分生死。

    嘴上不可忘记昔日荣光,作为妖皇心中却要明白现实——今日的妖族没有资格僵持。他不止是不能输,还不能陷在这里太久!

    天庭横空的时候曾有这样一句话——一切变化有利于现世。

    人族今是现世的主人。

    再没有比宇宙裂隙更残酷的战场。宇宙的坍塌,时空的乱流,都在对参战者造成伤害,时时刻刻的伤害!非超脱永劫,不可在此不坏。也只有在这里,才有速杀唐宪歧的可能。

    七彩缀星衮龙袍在时空的乱流里波折不断,唐宪歧没有半步后退。他在帝玄弼敲碎虚空的时刻,提枪压着帝玄弼更快坠落!

    他说过摆明车马,迎接一切。

    无论对方加注什么筹码,他都接下。

    对决可以。

    分生死可以。

    速决生死……可以!

    “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

    “笼中囚徒,何言报朕?朕厚享现世,广有天下,当赠你更多!”

    唐宪歧随手从宇宙坍塌的空境,拖回险些被混沌吞没的长枪,帝袍飘飘,踏时空奔流而走:“接下来的每一枪,都会比前一枪更强——十三枪之后,你若还活着,朕赠命于你!”

    长枪握在掌中,这一刻光华敛尽。而荆天子本人却熠熠生辉,在这宇宙的裂隙里,昭显出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到什么时代……“吾意天意”!

    他所蓄势第一枪,其名“弘吾”也。

    弘吾者,弘吾之意,昭吾之志。

    是天子亲军的旗号,宫希晏代帝而执!

    在执掌弘吾军之后,宫希晏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视为荆天子意志的延伸。而他从来没有出过错漏,从来没有让皇帝承担什么。

    今天他死在神霄世界,那也是荆皇意志的一种昭明。是为了诠释荆国进取神霄所不惜的代价!

    他死得掷地有声。

    唐宪歧这个做皇帝的,以此祭之,也以此证之。

    向闻君死臣殉,在这军庭帝国,将死而君继,有何不可?

    ……

    【点朱】的红,从那中央天境退去。

    无穷广阔的神霄长章,从一种静默中复苏,重新波澜鲜活,仿佛故事又新演。

    那批红的无上意志,被墨诏所承接。

    为其所战栗的魂魄,顷得须臾的自由。

    在中央月门的残址,漫长的战线拉开来,占寿和计守愚的对决又重启。

    未能分出高下的恨魔君和斗战真君,又为楚军的援月之战擂响了战鼓——楚军倒是在兵阵的对决中取得了优势,凭借钟离炎、诸葛祚、楚煜之等新锐力量的出色表现,左嚣以点破面,不断放大优势,已然压制了蜈椿寿和那支传奇蜈岭军。

    若非蜈椿寿极致爆发,引领这支有着辉煌历史的妖族强军拼死顽抗,战局早就终结,也不至于叫狮安玄濒死逃归本阵。

    可惜这场战争的目标,并不在于当下这方战场的胜利。

    感知着整个战场的气氛,捕捉到不断汇入敌阵的诸天军队,虽零星而似不绝之飘雨……左嚣敛下眉来:“中央月门……已经失守了。”

    修罗大君因晦关于月门的假象还存在着。

    但左嚣这样的绝代名将,其于战场的嗅觉,已经嗅到了结果——中央月门攻防战若没有杀出结果,蝉惊梦所遥控的整个战场的增援形势,不会是如此。

    这些前来增援的诸天联军,虽然还有紧迫的姿态,但更倾向于整个中央天境的全占全得,而非对中央月门的锐意进取。

    这是不自觉的战略意识的流露。当然不是占寿的问题,而是负责后续援军调配的联军主将,下意识地想在诱导敌军的同时,把陷阱做得更厚实一些,不自觉地调整出更利于围歼人族的身位。

    不可能所有的主将都是绝世名将,能够克制这点行军布阵过程里不自觉带出来的潜意识。

    所以它清晰地进入左嚣眼中。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连通其他联军高层一起蒙骗,不告知他们战场真相。

    但这么做只会摧毁联军内部的信任,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就算是左嚣自己,他也不会容忍其它五国对他的战略欺骗,无论这种欺骗在整体战略上有多么“正确”。

    抵背而战的时候,对信任的破坏,就是最大的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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